刘同福--昨夜台风来袭

文：刘同福

台风袭来是在入夜的时分，上午还是晴空丽日，下午就风起云涌，到了傍晚就黑云压城、劲风乍起了。台风就以这样的节律，光顾了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。连日潮湿闷热积聚的能量找到了出口，狂风肆虐，暴雨发威，即使门窗紧闭，风声雨声仍然不可抵挡地钻进来。

躺在床上，辗转反侧，台风赶走了暑意，也赶走了睡意。这个风狂雨骤的夜晚，外面的世界会是怎样的？狂风会吹折大树的枝干，暴雨会打落娇嫩的花瓣，山石会勇猛地滚落，河道阻塞，堤坝损毁，农田里的作物一定会不幸夭折。都市的霓虹灯还会照样闪烁吧，那些沉湎于狂热夜生活的人还会对酒欢歌、彻夜不归？出租车还会在风雨里穿梭，让期待的人坐上期待的车？身在名利场中的人，能不能在这风狂雨骤的夜晚宁静片刻，让名缰利索随风脱落，找回原本的自我？风还在肆虐，暴雨还在发威，我的思绪又回到了昨天下午。

预知台风将要在这片海域登陆，我突然有了去海边渔村看看的冲动。鳌山湾畔的小渔村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平静，小渔港的码头上一派繁忙，几十艘渔船集聚在港湾里，不是展示捕获的成果，而是把渔船一艘一艘地用塔吊吊到岸上，他们担心台风会把停泊在港湾里的渔船卷走。渔民们紧张而有序地作业，一个个黑红的脸上透着沉稳也写着焦虑。我与一对中年夫妇攀谈了几句，他们告诉我，船是他们家的支撑和希望，一条船十来万块钱，家里的开销和孩子的未来都在这条船上，因为田地早就转给别人种了。现在渔越打越远，收获越来越少，船却越来越贵。台风要来，最担心的就是船出问题。前天他们给拖到岸边的船围了些沙袋，结果晚上全让大浪给冲走了。于是他们狠了狠心，再掏点钱，让塔吊把船吊得远一些。看着他们焦急不安的样子，我的心也替他们揪起来。这对夫妇昨晚不知忙到什么时候，台风过后，我一定要再去那里看看。

台风袭来，每个人的心境是不一样的。有人会为惊涛拍岸的美景振奋，有人会为风雨飘摇的陋室揪心，有人会为中断的生计惆怅，也有人会为寻到了新的商机而窃喜。处境决定心境，不知昨天那个风狂雨骤的夜晚，这座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人，都是何等的心境？

台风就那么匆匆光顾了一下这片海和这座城。一整夜的风狂雨骤，一整夜的惊涛骇浪，让人惊恐，让人焦虑，让人揪心。但它只是匆匆一过，与之前这座海滨城市做好的应战准备相比，台风显得胸无成竹，显得缺少底气，只那么短暂地肆虐一遭，就草草地收兵了。台风带来的短暂凉爽，很快又被卷土重来的热浪赶走了，海滨浴场一下子又涌来那么多人，大家争先恐后地扑向水里，好像已经好多年没有亲近大海。海水还是那样清澈湛蓝，海浪还是那样韵律如常，一点也看不出刚刚肆虐张狂过的样子。海滩还是那样细沙绵绵，温软如毯，一点也看不出刚刚被狂潮洗劫过的样子。海上的日出日落还是那样云霞迷幻，色彩纷呈，渔船还是那样迎着晨曦起航，披着霞光回港，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在避风港里困顿抑郁的样子。大海如常，海滩如常，城市如常，生活如常，一点也看不出台风刚刚来过的样子……。